时间回到月宸刚刚转学来的那一年，也就是我高中的第三学年第一学期，正常学生的高二上学期。
让我整理一下思绪，记录一对我来说有一些特别的意义，需要认认真真把这个故事讲好。
一切的开始还是一节体育课。
……怎么又是体育课？因为人只要闲下来了，就会想找事儿，就想去可劲折腾。
那天，我帮课代表把文件送到老师的办公室之后，一时懒劲发作，就没再去篮球场，直接回到了教室，往桌子上一趴想要好好补个觉。至于为什么我在体育课的时候被课代表叫去送东西，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老哥……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
月宸在体育课的时候很少出去运动，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月宸的身体其实并不差，相反可能比同龄的高中生还要经得起考验。之后的截稿日也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这里不再赘述。
“你老哥我这么懒散还真的是不好意思啊……能别吵我吗，让我睡一会儿。”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老哥你上课不听下课不看的，怎么跟得上这里的学习的？”月宸小声问道。
这种话当然不是什么能拿上台面来说的话，况且当时教室里还有别的人，这种话要是被他们听见了，会让他们怎么想？这种破坏班集体和谐的事儿我可不能干。
而且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我还突飞猛进地考进了前十，这事儿说什么也不能说出去，虽然我在背后确确实实地在努力。
“考试嘛，会写就写，不会写就空着，作业嘛，检查就做，不检查就不做，书嘛，喜欢看就看，不喜欢看就不看，好像没什么毛病。”
“没毛病个鬼啊？一般人像老哥你这样早就该倒数了吧……算了……但是为什么你还能冲进第一集团呢……”
喂，别说得好像你不是第一集团一样……
“有吗？我不一直都是十来二十名的样子，那也算第一集团？”
“老哥你考试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明明每次考试都是在第一考场吧？难道你从来不看排名的吗？”
文高的月考和期中期末考试，都是按着上一次的成绩来安排座位的，基本上在我们尖子班的前20就可以稳稳坐在全校的前60，也就是第一考场。用月宸的话说，就是所谓的第一集团，虽然我一直认为我们班的前十才算得上是第一集团。
“排名……”
我的余光瞟到了斜前方的高文，这让我突然萌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排名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啊？试卷是人做的，也是人改的，根本上来说根本做不到客观，还有什么字迹之类的，我问你，你要是改试卷发现了酷似自己学生的字迹，会不会改得比别的试卷认真呢？这种事情是肯定的吧？既然这些个东西有很大的可能掺杂非客观因素，那对我来说也不能当做参考。老师中意的那些个学生，稍微照顾一下他们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对于如今的教师来说，照顾所谓的优等生的收益，比关照其他学生相比高得多。”
我故意拉高了声音，其实这些话就是说给那些体育课的时候还坐在教室里刷题的学霸们听的。
“喂……老哥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啊？”月宸赶紧示意我压低声音，但是被我直接忽略了。
“所谓集体，那就是社会啊，我本来一开始就是被郦老师券去读文科的，对排名啊分数什么的早就看开了，都是虚的东西，被这种东西困住的人，成绩再好，怕也只是个傻子。”
“老哥老哥，这是干什么啊，引战吗？你这是想跟全班人为敌吗？”
哪里会，明明在场的只有几个学霸。我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什么为敌不为敌的，大家都是同学，难不成还有人会因为我两句话一气之下要跟我理论吗？那样，岂不是太丢所谓学霸的脸了？他们可是老师眼里的乖宝宝，年终奖金的希望，事业生涯的奖杯。”
——砰
终于忍不住了，我还以为这家伙性格好到了连这种挑衅都能忍的程度。
“你说够了没有？”
没错没错，我等的就是你，高文。
现在想想，后来我被高文报复，可能也是自讨苦吃，确实是我过分了点……才怪呢吧。
“……有你啥事儿啊，我又没说你，别对号入座啊，对事不对人，刷你的题去。”
“老哥……别吵起来啊，你的说法确实有点过火了。”月宸在边上小声道。
“敢不敢跟我比？”
高文看起来被我激起了一肚子火，那也是当然的，换谁都得炸毛，何况我本来就是针对他的，不过我说的，好像没有一句不是实话。
“你是准备一雪前耻吗？”
我笑着回问了一句，他当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情。
“我说啊，小偷这种东西，就算后来改过自新帮警察抓犯人，也不能改变他曾经犯罪的事实，要是不盯紧点，说不定下次就直接偷到警察身上去了。”
我看见高文脸一黑，自然是被我戳到了痛处。
“你到底敢不敢比？”
比？比你个大头鬼。
“比什么？考试成绩吗？开什么玩笑，我看起来是那种跟别人用别人的长处比赛的傻子吗？我又不像某些人，自作主张地拿来别人的东西当做自己，还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很好很强大，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而且……”我笑了笑，“你说要比，问题是，你除了这个还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跟我比吗，嗯？”
其实现场的硝烟味并没有多么浓重，要说为什么的话，高文现在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完全是我的碾压态势。
体育课的下课铃响了起来，其他同学再过不久就要回来了。
“濮天霖，”又有一个人插了一脚，“刚才那些事情，我不能当做没有听见，你好像把努力根本不当成一回事的样子。”
说话的人叫汪星，大家就叫他王二狗子，一个是他的姓跟王发音类似，另一个就是因为“汪星人”这个词。不过虽然有个这样的外号，汪星却是常年霸占我们班第一的人，而且据我所知，在尖子班的选拔考试中，他也是第一名。
他既然提到了努力这个词，那我想我还有必要回应他们一下。
“不是不把努力当成一回事儿，是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到底在为了什么而努力，没有意义的努力，有必要正视吗？”
“虽然我很想再跟你好好讨论一下如何判定努力是不是有意义的，但是现在同学们也快回来了，我不想让他们看见这种情况，不过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那是当然，我会对自己的言行负责的，不像某些人，分明犯了错却没有出来承认的勇气。”
回家路上。
“老哥啊，你说的太过火了啊！什么时候你的思想变的这么危险了？”
“什么叫思想危险？我一不反党**，二不造谣瞎扯淡，说点实话难不成还有人来查我们家水表吗？有的人啊，跟老哥我一样喜欢逃避现实，被别人指出来之后又不敢承认。我可是最喜欢月宸你这种直率的性子了。”
是，这时候我还不知道月宸心里还对我有着这样那样的想法。不然也不会说她很直率了。
在体育课这件事过去的第三天，早读的时候我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我们的班主任教语文，也就是我前面提到过的郦老师，她和我妈差不多是一个岁数，身子很瘦，在学校里的口碑极好，以认真负责雷厉风行而出名。
起初我还以为是被那两个学霸添油加醋地告状了，谁知道郦老师来找我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濮天霖，我问你一些事，这些都是老师我暗中调查的，希望你能保密。”
突然对我这个算不上优秀的学生说些这种神神叨叨的话，让我立刻有了些不祥的预感，但是我对郦老师说的这件事有点兴趣，姑且听一听她怎么说。
“我听说，最近班上的氛围不太和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
——靠，果然没好事儿，看这样子那俩家伙果然还是告状了，说白了郦老师就是来找我麻烦的吧，把你看得最重的那些个学霸们说的哑口无言真是对不起啊，谁让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差劲？
“我不清楚。”
有本事你直接跟我翻脸啊，既然没有单刀直入地说清楚事情，那肯定是有些原因的吧，我反正也不需要她给我留什么面子，这件事儿如果传开了的话，那也只可能是汪星和高文在到处说我的坏话而已。
“嗯……什么都不知道吗？我觉得你应该是我们班上观察力数一数二的了。”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后背一凉。转念一想，或许是通过我的写作分析出来的结果。不过即便如此，这个当了二十年老师的人依旧有些恐怖。
“不过我真不觉得班上有什么不和谐的，硬要说的话，我觉得问题不出在我们这些成绩中下游的人身上。”
我决定去探探郦老师的口风，看样子她找我来是真的和体育课没关系。
“这和成绩又没有关系。”
回答很正常，是个老师差不多都会这么回答，刚才我把自己归类城中下游的学生也是这个原因，我不能成为我想针对的人的一员，看郦老师的样子，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感觉她是来给我派活儿干的。
“老师，”我顿了顿，还是决定这么说，“我不想看见那种，成绩好的人以为自己比别人高级的情况，更不想看见为了得到成绩不择一切手段而且事后完全没有丝毫悔意的人，我觉得我们班如果真的不和谐的话，只是因为有这些人自说自话地以为自己是整个班级的统治者，从而居高临下地看待其他人。”
既然你不想跟我讲道理，那就让我跟你讲道理吧。
“果然……”
嗯？为什么老师的脸上出现了赞同的神色。
“我也挺别的同学说了，班上某些成绩好的人有些目中无人了，貌似还给大家造成了一些困扰，”老师说，“濮天霖，你有没有兴趣帮我处理一下现在的状况，我认为你是有能力帮我解决这个问题的。上次我交给你的事情，你也办的不错。”
至于郦老师说的“上次的事情”，是我的另一份观察记录，之后会再提到。
不过老师第二次对我求助，也是让我有些吃惊。
“老师，其实我早就想要好好处理一下那些人了，不知道您是希望我温柔一点还是粗暴一点？”
“这就交给你自行决定吧，只要不破坏班上的学习氛围，随你怎么做，老师对你放心。”
哎呀呀呀，这可是无意之中就得到了老师的信任，我都说的这么露骨了，老师也差不多应该知道我有公报私仇的可能了吧？不过这件事儿本来就不是明面上的事儿，怎么算都是私事。
“好，交给我吧。”
“你自己的学习也别落下了，学习是第一位的。”
嘁，你都跑来找我问这种事情了，还关系我注不注意自己的学习么？
不过，这么一来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治一治他们了。我实在是没想到还能碰上这种情况，但是听老师的话说，已经有人向她反映过有这种情况的出现，那不妨让我来好好观察一下，这些所谓的学霸学神，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来对待比他们成绩差的人的。
但是我最想干的，还是让他们从自己制作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为此，必须要把那些外人加给他们的所谓努力和自尊全部打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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